诗文库 正文
延和殿面对第一劄子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一介疏慵,待罪博士,比因愚赣,荐乞退闲。将期获展于素心,乃遂缴誊于二奏,旋申前请,汔閟俞音,致令孤子之踪,尚玷班联之末。兹缘参告,适值对班,幸天表之再瞻,岂愚言之敢爱?臣闻区别是非者,天下之公言;包容贤否者,当今之邪说。自昔言者每当国论危疑之秋,欲混邪正为一说,昭然号于天下,曰皇极,曰大中,以为包含依据之的。而不知经之所谓皇极者,非此之谓也。盖皇者,君也;极者,至也。言人君之身居至极之地,以为天下之标准,周公所谓「以为民极」者是也。自汉儒误以「大中」二字而训之,而后世遂以为宽洪广大之言,又以大中为含洪姑息、善恶不分之目。如元祐之调停,元符之建中,庆元之建极,皆是也。然尝论之,君子小人不可并用。君子小人之说不明,而是非颠倒,贤否贸乱,其馀毒遗烈,往往以之,斲丧元气,残害国家,蠹坏善类而不自知也。元祐更化以来,奸邪失职居外,日夜伺便,规求复入。吕大防辈乃欲合两党而用之,其意将以消平旧怨也。而苏辙则谓邪正不可兼用,兼用必至交争,此元祐调停之说也。自此说一行,未几而李清臣以吏书入矣,又未几蒲宗孟以兵书进矣,又未几而邓温伯之徒复以外藩起矣。虽琐琐缴驳,谏官论列,事得暂止,然此路一开,终不能遏小人之进,激而为绍圣反覆之祸。则此说实为之,非斲丧元气之斧斤乎?元符末年,瓘、浩虽来,章、蔡未去,邪正杂揉,朋党交攻。元祐之党嫉视熙、丰之人,绍圣之人忿怒元祐之党。曾布一旦以大中至正之道改元建中,其意盖欲以元祐兼绍圣而行之也。而曾肇则谓当先分别君子小人,然后可以行大中至正,此元符、建中之说也。自此说一行,而邓洵武以《爱莫助》之图进矣。又未几而温益、钱遹之徒据要津矣。又未几而蔡京为左丞,且拜右仆射矣。虽旌别淑慝有诏,纷乱宪章有戒,然此机既抉,终不足以止小人之来,激而为宣、靖危乱之祸。则此说实为之,非残害国家之鸩毒乎?庆元中,柄韩专国,摈逐善类,至标道学之目,以为攻诋之资。羽翼既张,忠谏受祸。权臣稍厌前事,或者附会,又立为建极之说,以示广大含容之公。一时君子,虽幸学禁之稍宽,而见远识微之士,则深忧邪正之相揉。此庆元建极之说也。自此说一行,小人惧其事之变也,复嗾言者以辨治为请矣。未几而伪师之葬严行约束矣。又未几而习伪攻伪之禁申致其严矣。虽废退之士先后复官,而复雠之说一进,终不能止小人之言,激而为开禧用兵之祸,则此说实为之,非蠹坏善类之蟊贼乎?是三说者,虽其为意各有不同,大抵皆以含糊鹘突为说。是以忠邪并世,薰蒸变化,荃蕙化为萧茅,嘉谷化为稊稗,人类殄绝,世道陵夷。所谓斲丧元气,残害国家,蠹坏善类之祸,靡不有之。是非天之作孽也,人才之辨不明而其祸必至于此也。陛下以聪明之才,当艰难之会,其于人才进退之间,尝致其谨矣。然天下之才,有君子,有小人,其名既殊,其类又别。尝即其情状而观之,大率不过数端。其言刚正不挠,无所阿徇者,君子也。辞气卑佞,伺候颜色,觇窥意向,切切然贪进务入者,小人也。光明正大,疏畅洞达,魁垒杰特,无纤芥可疑者,君子也。依阿淟涊,回互隐伏,闪倏狡狯,睢盱鄙贱,枉道苟合者,小人也。君子小人情态昭晰,固若黑白之了然,而其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者,言与行违,迹与心异者,则尤人之易惑也。今不问贤否,不察疑似,而一槩以大度包容之曰:我调停也,我建中也,我建极也,岂不误人国家哉!故皇极大中之说,其始则包君子小人而为一,其极则君子受其祸,小人受其福。其始则纳天下国家于无事,其极则天下受其危而国家受其菑。故一小人之进,若未甚害也。及其久也,呼俦引类,根据朝廷,交通宫闱,劫制人主。然则当正邪交攻,欲定未定之前,而进皇极大中之说者,陛下其可不察其说之所以然哉?今君子少而小人多矣,自甲辰改纪以来,臣汉弼死,臣范死,臣元杰死,今臣大宗、臣应起又死矣。臣性传去,臣泌去,臣斯得去,臣琰去,臣昴英去,臣万里去,臣公许去,臣韶去,臣似去,臣瀹去,臣霖去,臣潜去,今臣汝腾、臣伯玉、臣钺又将去矣。君子之势,落落如晨星晓月之孤,又借皇极大中之说为邪党游说之地,则君子尽去而陛下之国空矣。国空无人,则陛下孤立于其上矣。陛下其亦省察于此乎?省察之道无他,在致谨于用人之际而已。继自今立政用人,有若清臣、温伯、孟宗等辈,其勿徇偏见,勿惑人言而为其所怵,则天下大势决不如元祐之变绍圣也。有若洵武、遹、益、蔡京辈,其勿摇异说,勿顾身祸而为其所惑,则天下大势决不如元符之变宣靖也。又有若何澹、京镗、刘德秀、胡纮等辈,勿听怪论,勿怵私情而为其所卖,则天下大势决不如庆元之变开禧也。谨之未择之前,遏之未来之顷,彼皇极大中之说将日销月铄,而国是定于一矣。惟陛下留神。
读成季近诗慨然有怀诸人 其二 南宋 · 韩淲
七言绝句 押东韵
因君却数旧过从,南北东西路亦通。
孟达宣城何澹泊,樟丘斯远更丰融。
与知府寺丞劄子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九、《凤墅残帖释文》下
澹伏以春令向中,馀寒尚凛,共惟知府寺丞尊契丈开府之初,神相惠和,台候动止万福。澹窃托庥庇,未遭斥遣,他不足道。共承涓吉,延见民吏,千里欢悦,数节之后,当迎刃而解矣。新治当往来之冲道,使客一番劳费,尤费料理,幸值严明,不劳治办。窃闻剸拨皆中事宜,士民以得贤师帅为幸。开河曲折,蒙详细以镌谕备悉。愚意料度必是如此,莫若款缓为佳。凌遽布叙,不尽悃愊。尚须别贡问幅,伏几台照。右谨具呈。二月日,中大夫、试御史中丞、兼侍讲何澹劄子。
陈氏族谱序(庆元六年四月)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九、《陈文正公家乘》卷三
族之有谱尚矣,凡迹而为之者,皆法诸欧阳文忠公与夫眉山苏氏,然究其年表,则系乎史氏之笔焉。其所以然者,欲不忘其源流之所出,于其始之所以得姓也,纵历世愈远,枝分派流亦得以考其同异,诚有关于尊祖睦族之道,岂小补哉。弋阳陈君景思授兵部侍郎,吾与同朝,持其家谱出而示之,请予而序。观其前轶严整,井井有条,且历星霜既久而犹新,非宗本之至,保爱之至,其孰能若是?遂得考陈之源委,其先乃帝舜有虞之后裔,至成周始受封而得姓,嗣后底于蕃衍盛大,为公为相,更见迭出,至于隋唐,明道自颍川迁居信之弋阳,发源于楚越。公初官于秦,公一门显大皆由文正公,文正之后,仕宦者始绳绳蛰蛰。是以知陈氏历代为名宦之族,盖上世积德之家矣,至于今而未艾。今景思辈尤能承鲁公之厥绪,由此益振其家声,光前而继后,推其尊祖睦族之道,垂耀无穷,岂不犹昔之陈氏传于今日乎?尚勖之哉!因其请之之勤,辄不辞,是为序。庆元六年庚申岁孟夏既望,枢密院使括苍何澹拜书。
高宗亲征诏草跋(庆元六年五月)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九、《陈文正公家乘》卷一
绍兴辛巳,鲁闵陈公决亲征之议,时有阴掣其肘者,如寇公澶渊时,事势日危,人情日汹,而公意方锐,乃能坐制逆亮之命。亲征诏书,鲁公受命拟,上手自刊定,而以其稿示伯父。后四十年,此稿复归于公之孙大监,大监将入石以永其传,公之英气凛凛溢于翰墨之外,千年犹一日也。故尝谓景德败盟,非莱公无以恢承平之绪;辛巳败盟,非鲁公无以振中兴之业。国家仓卒扰攘之际,岂全躯保妻子之臣所能办哉?庆元庚申重五,括苍何澹书。
贡士庄记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九
为邑而庠序不修,有愧武城之弦歌,亦有其志者矣,而才有所不足,力有所不逮。今之为邑者,类皆困于逋负,迫于期会,又其甚者则无名而白科,不当纳而豫借,明知其不可而无术以纾目前之急,姑幸茍免以逃谤戾,又安得有馀力事教化者哉。吾侄处久宰抚之金溪,锐意期有以自见,取平时之所讲究便民益俗者行之,不受吏谩,不为苛急,上下相孚,则守其绳墨不变,官事亦以无阙。乃经理学校,课试以程艺能,置书以广习读,请籍产于提举赵公汝珰,岁增二百斛。廪饩既充,不限其来,子衿蔼蔼,前所未有,父兄相勉,朝夕磨切,勿负作成。既又创学门三间,浓墨大书,气象雄伟,凡学之祭服器用当备而阙者,悉加完集。邑有邓枢社仓没产岁八百斛,复以所樽节之金,请鬻腴田置贡士一庄,仓使陈公贵谊嘉其志尚,损所直给与,岁又拨学之馀廪增多其数,掌之丞厅,积三岁所入以与大比,所荐贤能及旧举之赴春官者,略仿汉计吏偕之意,俾无裹粮营营之忧。人数之多寡,资给之厚薄,则主者实斟酌焉,可为士子永久之利。规画既定,邑人咸喜,相与诵咏。当路考察所部,踵上其政,而言者先以风闻罢之,邑人攀留,络绎不绝,久益去思,且恐规画不传,来者无所考订,请刻诸石以志其成迹,以见其学校之盛。盖古者百里皆有师,刘梁为宰,谕邑人曰:「吾邑虽小,犹有社稷,茍赴期会,文墨岂吾志乎」?更大讲舍,广聚生徒,儒化自是盛行。今金溪之学得兴起为临川冠,则固已遂令本志,异时贤材辈出,舒翘扬英,如蜀相如,如闽欧阳,元宾又为此邑文学之冠,则必有大书特书以志其事者矣,其勿谓郜小。嘉定己卯八月,括苍小山何澹记。
按:道光《金溪县志》卷二四,道光六年刻本。
鼓山题名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九、《闽中金石志》卷一○、《鼓山志》卷六、金石苑、《闽中金石略》卷五
嘉泰壬戌重阳,括苍何澹约浚仪赵公迥、金华杨潜脩登高故事。上天风海涛,酌酒赋诗,咸谓一时之胜,恨未志诸石也。越明年,复以是日偕静海施康年、古汴赵公介来游,阴云解剥,风日和美,极海山之壮观,抚泉石而忘归。
宋故琼管安抚提举郭公墓志铭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台州金石录》卷八、光绪《仙居县志》卷二一
嘉泰四年十月晦,故琼管安抚郭公卒于泉南市舶之官舍。开禧元年十二月□□,葬于台州仙居县升平乡莲塘山之原。葬四年,其孤森卿等谒铭于括苍何澹。惟公生平,居乡以钜人长者名,居官以廉能著,生而知公之贤者在人,没而状公之行者有实徵。澹其不传远,抑又岂敢如能言者比。辞不可,则执笔以志。公名晞宗,字宗之,上世有为永安镇都监者,因家焉。镇后升县,名仙居。曾祖樻、祖钦,咸有隐德。父仲珉为承务郎致仕,累赠朝请大夫。妣胡氏、吕氏,皆赠宜人。公幼颖悟,与兄从驰声乡里,受经于检正陈公庸,从游于给事康肃吴公芾。绍兴军兴之际,入赀赐爵,得视任子。□卿苏公谔时为令。初,公大父欲以一孙应诏,公兄弟相逊未决。会兄入成均,公乃拜官,累上计偕。登戊戌进士第,主处州松阳簿,绍兴司法参军,教授郢州。松阳赋籍不理,吏掾为奸,令朝夕惧谴,幸公之至,曰:「愿以催科相累」。公曰:「簿职也」。为纠其弊,民始乐输,然视籍尚多伪,一田有载江侍郎者,问其贯与子若孙,吏漫不省,公曰:「此即亡是公也」。吏叩头请,具疏如实,乃钥而整之。民数诣郡台颂公清□,部使者芮公煇循行,色□言寡,独谓公曰:「此方民甚相德,其益□□乎」?会诸大府梗于讼,公留神议谳,吏不能舞法。帅参李公彦颖期以远到,又嘉其谨敏,仓廪出纳悉委焉。郢学久不竞,公奖借成就,不遗寸善,四方秀士闻风请益。东西合六郡□□郢预数者□□□士人谓作□□□漕帅□□面□荐牍不旬月得判回,与今莆守张公声道为代,张以公垂成,愿领新漕,颜公度至,公曰:「仕进有命□□蒙□□推荐□□□两□之」。阅两月,漕至,以公首荐,次亦及张公。到选仅拨□末,复有后公至者自诣公所,□相亲欲□潜贿吏躐进,公不逆诈,具厚遇之,同班不平,谓公□□□□□□□□□久远證□公曰:「以讼受服,吾不为也」。其人竟先径藉,该恩进私□不敢吾□父,亦未尝语人也。既脱选,知信阳军信阳县。县多旷土,各以力自占,主客交争,时至公府。公明约示□,俾各安业,□□□□□□县赋于民□艺有纸坊、油户、姜园、漆林,下及樵薪窑炭,公欲尽捐之,吏曰:「此以备州家不时之需,恐自遗患」。公曰:「州知其无,则不我须,我亦可藉口矣」。亟闻郡罢之。累□有滞讼数十,公悉裁以理法,嚚者不已,部使者□按阅,视□□□□不为□,自是几无讼。异时人多避役,公惠而不苛,争越次以□视曰:「官今恤我,且其费昔仅什一,我不可失」。县序废已久,公曰:「信阳古申伯国遗风,独不可兴起乎」?相基义阳山之址,筑宫百楹,凡学之事备焉,谭经考艺,衿佩济济。今□□薛公叔似为漕,以□□荐,又移公于郡曰:「阳邑有贤令,宜咨以郡政」。信阳有三关屏蔽,□□□城距淮四千里,越在三关之外,安陆兵将密启帅枢王公蔺,言信阳有沿淮山路十三所,宜植木断塞。帅亟下其议,公指陈利害曰:「淮出桐柏,环县二百里,源浅皆可渡。独城北山延袤林翳,居民出入,寔诸水路总会之地。可守者五,其一则皇甫倜绍兴奏捷地也,宜仿三关置备。内设三关,表以五险,则安陆益固,且不置信阳于度外」。帅是其议,将行竟沮,识者惜之。县顷多盗,有踰淮劫□之□□□者既伏罪,独逸其魁,潜出为患,公募土豪□□□□□□□□□□□□□□□□盗发,声遍里社,边衅以安。先有土豪絷数盗过信阳,意欲诈欺别佚盗,曰:「是尝匿汝乎」?盗曰:「然」。辄榜掠其人,得金帛始释去。公亟遣捕□越□□书光□□□□□□□之□□□□械畀公所。豪预赂州县吏,至则囚辞舛异。公使至县圄,凡被扰者皆系囚坐,自□立伏,狱吏易置之。囚计穷引伏,卒从黥窜。他日公子弟还里井,冀抵一罪,□□引土豪□不敢□□夜叩他人门户。有以信阳令子弟告者,一翁启关迎谓曰:「上县长官□□□,长官亡恙乎?孰能移长官以治兹土」?秩满得处州通判。善处事,悉力裨赞守贰,无意疑间惎。诸司所下榜诉,一见尽得其情,索纸疾书,明而卒归于恕。老胥旁观,心服股栗。旁郡士夫有假道者,必求见公,为言息其争。宁某族,伸某冤,皆公赐。括人至今推贤倅,亦以公为首。给事汪公义端偕备司判张中书、韩礼□、□尚书、赵公善坚亦□□,得旨升擢。公愿□郡,议营道,丞相京公镗□签知院张公岩时□言路,谓公稔□□□善状,使倅皆如君,郡安得疵政。陛辞,论奏社仓义役有名无实之□,亹亹千百言,上嘉纳。舂陵地褊民贫,公一意摩抚,不肯迫急,有元次山之风,□□□□供特□□□□独遇僚属加厚。秋苗斛面之入,旧例倍蓰,公议捐之。官吏交曰不可,公曰:「如吾心愧何」!乃□□□令民自概。酒榷市征唯禁太甚,人知公约己利民,咸言官酤有额,而民多以私酿被扰,郡尝改为万户,其该纳之盐户故行不久,请家自酝而□林是征。公曰:「吾惟取民便耳,□所征才及□□□□」。阖郡呼舞,公去,犹相率诣外台,请毋□公。尽期年,政平讼理,治行为湖湘最。外台上其绩,适感微疾,力丐祠,除提举福建市舶。公喜得遂次,归休里闬,有终焉之志。会□使命,有旨递行,亲故更劝勉就道。舶司积弊,公正身愧下究弊缘□□□□□去尽而人弗怨,岛夷闻风,来者衔尾。今同知章公良能时为泉守,尝谓公清如冰玉,留卫公尤敬叹。居无何,疾复作,锐意求闲,□□乃丐谢事,□□□□□遂拜琼管安抚之命。将行,以不起闻。病革,呼群吏戒以公家事,不及私,徐以后事付家人,诲子弟以忠孝廉谨。属纩一语不乱,略言平日为善得吉报而瞑,年六十有九。□□蛮舶□□□□□□□□罗邑智勿才等数十人□顿庭下,昼夜然异香缦巾以拜,夷音䫻呗,麾之不去。丧车所过哀惨,乡之父老迎哭络绎。初娶宜人顾氏,先公卒,继室封宜人郑氏。五子:森卿,儒林郎、新广德军节度推官。明卿,迪功郎、新太平州州学教授,出继伯兄后。次尧卿、哲卿。尧卿该遗泽,兄弟相逊,卒与其季弟迪功郎、新温州永嘉县主簿磊卿。一门雍睦,皆公义方及以身率所致。女四人,进士陈拱、漕贡进士顾如川、朝奉郎新通判建宁府事谢渠伯、通直郎主管南外时宗院何处礼,皆其婿也。孙四人,存中尝预漕荐,诚中、宜中、自中。女一人。曾孙男女四人。公心平行絜,诚实不欺,嗜学,至老不倦,□贤□必虚□□人,接物谦和,与人周备,见者□□然。亦时出仁人之勇,亲旧有过必面折无隐,是非曲直一言为定,退无敢怨。乡党翕然,谓公乃今人之古。岁尝大侵,郡邑讲平朌之政,请公总其事,□□廪为倡。其乐施盖天性。尤恬进取,先人后己,□□□轧政地多有连,若可攀援,而公益退避,自甘远外,故所施设不大暴白。当官惟先律己,馈遗出公帑者必还以归之。为文根据理义,敷畅事情,专务巉刻。诗语情壮胆,爱黄、陈句律。有《郢中稿》五卷、《义阳稿》三卷、《漫斋稿》六卷。教子严甚,蓄图籍之师友,时往参焉,讲画警厉,以故拾世科与计偕,一门竞秀,流风未艾。澹次子获同子姓,而于公则接壤,知贤名□□□,又知人言之不□□之□□也。澹适假守三山,见公貌不衰。其丐闲也,书疏往复,见公笔力尚健,方为泉人勉留,而生死隔矣。呜呼公乎,其去而仙乎?抑如白傅之归兜率乎?铭曰:
善足名里,马少游之处世;仕而知止,邴蔓容之为吏。躬实自厚,人不求备。不肥乎人,宁瘠诸己。终身安行,匪激匪利。人爵弗酬,天报有地。子子孙孙,尚承遗祉。
宋故处士林君墓碣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括苍金石志补遗》卷二
掌故林君椅待命而罹母忧,实嘉定己巳十月二十有四日也。衔荼茹蓼,读《丧礼》而奉偏亲。明年十二月七日复丧其父,同里为之惨沮。林君仕以为亲养,向用可为亲荣,而风木不停,大难相继,痛莫甚焉。合祔有期,庐江何澹为序而铭:
处士端名字大方,其先籍处来自杭。世知种德不求仕,生学《礼》《易》参蒙庄。折券已逋志急义,饮酒赋诗居相羊。享年七十馀四祀,有俪甚贤氏为汤。女妇母姑德可范,敬敏信顺终慈祥。七十六寿平生日,三子业成方显扬。嘉定辛未正己酉,孝行上岭双剑藏。曾峦远水势回抱,揭铭幽宫流世芳。
八月十八日同丁敬身游龙华寺寻石壁上宋人题名登慈云岭观永寿院宋仁宗佛牙赞吴越摩崖篆字 清 · 厉鹗
出处:樊榭山房集卷第五
城南丁隐君,嗜古有神契。
山心本清虚,诗骨不柔脆。
约我缘江行,骄阳竹伞蔽。
逦迤峰覆釜,参错树排荠。
斜径通烟萝,仰见岩壑丽。
双林昔傅公,全身此中瘗。
渔竿亦通禅,萧散久顺世。
入门松影转,殿址秋草翳。
释子茅盖头,供客馥丛桂。
举似藕丝灯,莫辨萧氏制(蔡绦铁围山丛谈钱唐龙华寺有傅大土真身塔及敲门椎诵金刚经拍板藕丝灯三物藕丝乃梁武帝时物也所织纹实华严会说法相有天人鬼神龙象宫殿之属政和后索入九禁)。
唯闻苍壁下,古字遍深锲。
惊喜极逾量,线路怵子细。
披荆复拜竹,习勇我能继。
下窥临伏槛,上觑攀埤堄。
向无剜苔人,堙没八分隶。
弓韣祠高禖,牲玉祀上帝。
卦塍遗圜坛,仁祠想礼蕝。
其他纪游者,北南宋更递。
完好十得五,姓名屈指计。
汗简不可磨,沈碑反为赘。
犹令后来辈,抉剔认书势(纪游题名有司马池周骙潜说友徐理等南郊斋宿题名有京镗袁说友李璧陈自强钱象祖谢深甫何澹张岩等缺落尚多)。
体劳坐少休,拭汗翠沾袂。
岭路近见招,馀气鼓尤锐。
江色悬虚寮,泉花滴螺髻。
仁皇颂金骨,排儒说滋弊。
大书摩云根,作伪殆如寱(永寿院石上刻宋仁宗佛牙赞七律一首考宋僧法云翻译名义释舍利下亦引此赞其词鄙陋盖假托为之)。
伟哉武肃勋,伐山行旅惠。
不独筑塘木,爻合既未济。
森然垂玉箸,尚纪卯申岁。
英雄肯臣贼,图霸聊自卫。
首题砀山朱,如裂昭谏眦(慈云岭崖上篆刻云梁单阏之岁兴建龙山至涒滩之年开慈云岭便建西关城宇台殿水阁今勒贞珉用纪年月甲申岁六月十五日吴越国王记共四十九字田氏西湖志止载首十八字考单阏为梁朱温开平元年涒滩为乾化二年甲申则后唐庄宗同光二年盖吴越武肃王所题)。
所得俱不訾,何啻三品币。
重来携匹纸,毡椎拓次第。
当作天龙游,穷搜发幽滞。
九日以为期,勿怅岩扉闭。
宋故朝议大夫太府寺丞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黄公何行状 南宋 · 汪泳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四、《新安文献志》卷八四
曾祖宗议,妣程氏。祖中理,妣吴氏。父杰,赠奉直大夫,妣吴氏,赠太恭人。徽州府休宁县千秋乡永庆里黄何,字景萧,年七十四岁。
黄氏世绪高华,代有显异,其在新安休宁,始大者则公也。奉直弱冠有文名,未强仕,卒。公生仅三月,祖奇公,谓「当亢吾宗」,爱之特异诸孙。奉议郎吴公舜选,公祖妣之弟也。祖垂殁,托公于吴公,吴公使与二子俯、儆游。二吴为乡先生,聚徒甚重,昆仲驰名声太学,时人有云:「眉山三苏,江东二吴者」是也。已而复从文简程公大昌游,所得益超诣,与贤书,登丙戌第。时太恭人华发在堂,公调吉州泰和主簿而归,喜动慈颜,里党羡艳,周旋膝下凡三年。丁太恭人艰,再调饶州鄱阳簿。公谓赋版公私所系不轻,出朱入墨,不敢少纵。三年三易守,皆知其才。委檄沓至,公悉心区处,上下翕然。有部使者以私怒一尉,俾馀干丞核其罪,丞以无罪报,使者怒,复委公。公察之,实无罪也,并丞直之。使者愈怒,斥公府廷,谓当与尉并核,公不为动。俄使者罢,乃免。公平时出语,如恐伤人,至临义,则毫发不屈,类如此。既满,郡守王公师愈留为掾,凡数月,公辞而归。关升用三表,公登独五,阶从事郎,堂除三衢教官。衢多士,学不肃,有宗姓为学生者,以其父与公雅好,踰规矩,屏去不恕。职掌无大小,升补必以课试,有谒于郡、于外台送至者,皆不纳,士乐其公。复市田及僦屋,岁增以万计,使教与养俱备,荐者如式。改宣教郎,知兴国大冶。冶当孔道,凋敝殊甚,痛革浮费,铢粒有经。下车期年,公私浸洽。蜀骑西来,岁无虚月,前此刍粟不备,凡部送者系马县庭,殴击吏胥。公经理闲田,许民耕佃,颛一司掌之,以备马纲之用,且具言于郡与部使者,俾勿坏,至今赖之。土产铁,境有湖,中峙三山,适两淮严盗铸之禁,麇至其山,至四千馀人。尉出警,辄角敌,尉虑其有他,乃不白州县,而密闻帅、宪司。帅闻之朝,调九江官军,军且至,公曰:「彼民尔,奚至是哉」!乃檄主将,军于境,走一介,持尺纸谕以祸福,且抽戍兵开间道,使可以趋生避死。其徒未信也,遣数辈来觇,知果撤戍也,乃一夕遁去几半。公复匹马入其巢穴,其不去者,望见公单骑小艇从湖中来,乃相与言:「知县果无害我意」。遂相率俱去。公复取屋庐栅寨,凡盗铸之具,悉焚之乃归,不费一镞,不僇一人,卒使一邑晏然。邑人合词,以为不然必生大变,滥杀无辜,当如奚山茶商之事矣。士民相与祠于乡校,人谓可以言功,公嘿不言。初,县有学,无以为资,尘封讲席,公为具缗廪,延其乡之秀民万人英,尝从晦翁先生游者,为之长,劝来学徒,讲贯问难,不专为科举计。县事之暇,公复横经,与之发明大义,自是诵声日盛,邑之应举者倍曩时,偕郡计者浸多。学宫隳毁,遍为茸治,春秋器服,不惟不备,抑多非制。乃选学徒,持书旁郡,求齐公庆胄淳熙间讨论制度,更造之,俎豆冠冕,焕然一新。每释菜,济济洋洋,观者知所向矣。秩满,适四明佥幕近次,公亟就之。会甲寅、乙卯明、越大祲,馑死相属,公佐其长,修举荒政,谓使当食者群集一所,则纷然淆乱,乃家至户到,不避涂潦雨雪,米圭撮,必使人披之,不为虚文。时枢密何公澹帅四明,知公实劳,且遇公素厚,言之朝,减磨勘,擢提榷务。务弊如毛,随事剔疏,洞见幽隐,吏不敢欺,且请罢优润,以惠商人,以革坐贾颛利,由是岁增四十万缗。迁司农寺主簿,迁太府寺丞,皆出纳之地,公究心其职,刬革奸蠹,蚤莫出入,寒暑不渝。初,内帑有积金,前后称校,折阅殊甚,庙堂疑焉,命公称之。公权衡精密,有增无亏,吏戟手旁视,大惧不免,庙堂以为能,枢密何公尤加称赏。公居官不茍细物,大抵然也。凡再转对,奏议四篇,惓惓恳恻,欲广圣德,结人心,严郡守责实之政,重县令之权,上嘉之。求外任,时丞相谢公深甫与公同年进士,再三谕公盍少留,序迁在朝夕,公请益力,分括苍处州左符。括山深,人多盗夺,凡有诉者,公欲示急捕之意,必檄尉逮之,小扰不恤也。至若壅植稚良,则不啻乳哺。首与属县约:情均一家,应有逮会,悉书于历,囊以往来,不遣一吏至县。旁有贪沓挠政者,事无巨细,必私情据理,从违多不满欲,乃旁午遣人,造说百端。侍御史陆公峻诒公书曰:「是譊譊者岂足恤!愿益推所学,以惠凋郡,若因浮言辄尔退缩,则张官置吏,皆可废矣」。公不遣一书入长安,唯自信其所志,已而流传公当祠去者,公笑曰:「朝廷黜陟,岂容预知邪」!已而命下在月馀之后,乃前譊譊者自倡。先是,郡计赤立,凡前后政四方月馈,公到官悉罢之,怨谤已哗。适又有以宗姓祠禄来请者,实已溢额,公迟之,浸不悦,遂与譊譊者酝酿至此。公归才数月,清议益白,复畀岳阳,凡所施行,悉如括旧。为政无几,声诵翕然,具见于士民仁明十事之称。如岳太守入境之初,义勇凡七千馀人,例迓于境,公恐其落事,亟散遣之。州受牒,例五鼓投箱,职官检沓,吏胥批朱,所诉未伸,费已不少,公以卯时开谯门,纵其投箱,检沓批朱,一切不用,且揭榜。以郡土瘠民贫,官赋官征,悉自斟酌,蠲减倍常;讼不能决者,尽索故牍,反覆详视,决遣一空。屈者获伸,悍者屏息,巴陵之人,方恃公以为父母。乃有游士,不足于公而又当路,适有与前譊譊为姻党者,复有予祠之命。公笑曰:「予无意于仕久矣,今成吾志也」。即日东归,父老遮车,号泣载路。归途过武昌,计使总卿见公曰:「巴陵至武昌亦远矣,而巴陵士民来此借留,意甚恳切,足见得民心如此,令人叹息」。公寓严四十年,至是乃还新安故山,省松楸,会故老,仲姊年八十,事之如母。里有堨曰「清陂」,溉田千馀亩,堨久废,田不治。公一日过之,曰:「是亦可以利民也」。乃捐资,率众筑之。是春旱,种不入土,而堨下之田秧独以时,秋倍入,人欢戴之。又为选主者授之经理,于今数年,昔时硗确,皆为沃壤,里社欲祠公焉。居山间,再阅岁,山深地湿,公平时无疾苦,至是感肺虚之疾,家以医药不便为请,乃买舟复下严濑。又数月,浸苦脾虚,遂终于正寝,阶为朝议大夫,爵为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娶方氏,故京西转运方公礽之孙,承议杰之女,封恭人,先公二十六年卒。男四人,长焕,前江州德化簿,居三年,太守材之,无一日不兼他领,关升修职郎,秩谢还,侍甫数日,公乃易箦;次闶,迪功郎、新安丰军安丰簿,未试也,笃学有敏材,皆能大其绪;次仝,次兴,早卒。一女,适迪功郎、新宁国府旌德簿史渭。孙男一人华,将乞公遗泽。女二人。公性至孝,侍太恭人疾,祁寒不解带,念幼孤,为天地间孽子,终身以为痛。谓太父存育之恩,图报无所,欲以年劳一阶,少答冥冥,未遂而终。奉兄姊深笃。举先人赀产,悉畀伯氏不问,伯氏殁,复经纪其孤。伯姊归承务郎程公文夷,有子珌,方髫龀,公识其非凡儿,期望闳远,已而挈以自随,爱之不异己子,卒使有立于时,仕所至不茍,皆公之教也。有舅之子,老而独馆之,终其身死,择爽垲葬焉,其隆风谊若是。其孤考卜玄宫,乃得于淳安县神童峰之原,期以嘉定三年十月十五日奉公于窆。公天资清苦,务自植立,然即之粹然,和气袭人。其学浩博无涯,惟以格物穷理为宗。如论《洪范·五行》,谓「水性寒,出于水者宜愈寒,而其味乃作咸;咸,温也。火性烈,出于火者宜愈烈,而其味乃作苦;苦,凉也。是皆物以极而反,以激而生,故寒不生寒而一阳生,暑不生暑而一阴生」。其讲学为后进宗师以此。其文则韵平而思远,咳唾成章,著述多未暇编次。性廉介,洗手居官,入仕四十馀年,所居环堵,堂庭不备,岁上熟,饭不足半岁。既殁,其孤粥产以毕葬祭,里评益仰其清云。泳与公同里且同朝,知公久且深,谊不得辞,故备书爵里历官行治,以俟秉笔者。嘉定二年二月日,朝请大夫、新知处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借紫汪泳状。
汤贡士行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八、《漫塘集》卷三三
君讳颐年,字养正,居丹阳之珥陵。其先殷姓,濮之鄄城人。五季之乱,自北而南,避宣帝讳,易殷为汤。元祐、绍圣间,有隐君子曰某,实生正奉公某,皇仕承议郎,以长子东野任工部侍郎,次子某官升朝,累赠正奉大夫。又次子曰东明,严重自将,不事货殖,而家以富。工部将官之,辞弗受,刻意教子,凡所致皆海内名士。子三人,用是克有成立,君其季也。好读书,尤熟班氏史,字画效欧阳率更体,毫发不用己意。初业词赋,兼经制下,以《书》、《春秋》游场屋,俱有声。淳熙己酉,以词赋贡名礼部。嘉泰辛酉十月得疾,后三年甲子科诏下,君于是年六十有六矣。病小愈,犹鼓勇欲前。子侄或难之,君曰:「吾深知得失有命,且旦莫死矣,得亦于我何有?但束发受命先君,俾从事于此,一朝弃之,是忘其先也」。其用志如此。是岁七月四日乙丑,属其子备酒馔,聚宗族剧饮尽欢,明旦与其子论古今事甫竟,从容谓曰:「吾丧具已饬,而一日二日可为者容有未备,汝趣为之,吾且逝矣」。其子视君病未大侵,精爽如平时,亟理药饵,未暇也。至莫,君又趣之曰:「秋暑犹炽,吾虑汝之不及事也」。丁卯卒。其子料理故书,得君手泽,预处家务甚悉,知君于性命之理,讲之素矣,岂以死生仓卒之变动其心哉。娶周氏,故同知枢密院麟之之从妹,卒五年而君继之。子曰渊,愿而文,凡其亲一话一言皆确守不渝。女二人,长适括苍周介叔谨,叔谨尝从东莱吕先生、晦庵朱先生学,故君以女妻之,且授之田,欲使奠居。叔谨客游且十年,君弗芥蒂。次女将适毗陵李氏,未行而亡,周夫人伤之,以是属疾。孙二人,曼老、火老。君为人孝友笃实,与人交言必有信,訑訑之色不见于颜面,诳言不出诸口,内族外姻戚休均己。从侄尊祖早失所怙,君育于家。比其长也,为之娶妇。妇与所生俱亡,君为之葬。既又怜其无子,买妾予之,今有子匍匐能言矣。族大而贫者众,子弟从师或困于无资,君代之给。泗之杨君端民、信之唐君康年,为宗族小学师二十年,费多出于君。俗重元日及冬夏至,君虑宗族或无以祭,馈之粟,弗间戚疏,惟其贫。曰:「庶吾祖先之无馁,且知粟之自出,皆吾祖先之遗也」。外兄蒋师是无以自业,君时尚少,启二兄捐姑苏良田百亩畀之。外兄卒而子益困,衣食君家十有四年,教之谋生,后将赎所质田归之,志未遂而殁。姻党有复先世所质产者,君喜曰:「是家有子,不负先业矣」。虽亏元直不计。乡邻有丧,称力赒之,不遗一人。喜宾客,至者如归,有求不之靳。初,君与元兄齐名,乡人称之为三君子。长曰乔年,字寿隆,才高气迈,傲睨流俗。为文雅健,尤长于诗。秦丞相当国,权势张甚,士子一登其门即擢高科,跻膴仕,熟君名,欲罗致馆下,君不为屈,天下士识不识闻其风而壮之。乾道间,何公辅为吏部郎,故与君为同窗友。君将以《春秋》试上舍,何谓公某题若何,公因为道所以。翼日何被命考试,君亟易它经。淳熙甲午,要路多知己,议以学校前辈如君仅一二数,将俾学官,上其名于朝而官之。君知而谢曰:「吾少事科举,誓不以徼倖进,若尔,二十年前附秦丞相,已为中书舍人矣」。议者惭而止。一日君自外入关,故人子何公澹为武学谕,闻而喜,亟以书戒食。君弗启缄还之,语使者曰:「归语而主,吾而父执也,知父执至而不来见,欲折简致之,礼乎」?何闻而愧之。后终昭州推官。次曰脩年,字寿真,疾举子浮华,为有用学,登绍兴甲戌进士第,分教维扬。帅守莫公奉诏经理民兵,至数月,数与幕府条便宜,皆格不行,玺书督责。莫惧,密延君问计,君谢非职守所及。莫曰:「阖府谁如君者,急人之急,君其无辞」。君不获已,条十事以献,莫读之喜曰:「吾乃今知免于戾矣」。即具以闻,不十日报下。今淮东民兵条画,多自君发之。上复亲洒宸翰以赐莫公,褒其尽心。莫雅德君,君不以是自多。后终庐州教授。教授君先卒,推官君继之。及贡士君之卒也,某将之京口,道珥陵,见其乡之人与族党交相吊,曰:「昔教授君之殁也,幸有推官君在。及推官君之殁也,人属于贡士君者犹推官君也,今亡矣。继自今以往,善者何所劝,恶者何所愧,贫者谁食之,才者孰成之」!故三君子虽均为一乡之望,而人之哭贡士君也尤哀。渊将以其年十月二十日己酉合葬君于周夫人之兆,实前吴村之原,距所居三里。前葬两月,疏君行事俾某绪次,因附见推官君、教授君出处大槩,以终友于之义,以慰乡人之思。某惟衰宗,世托姻娅。方君之先馆致名士,伯父府君与先君子实承师于汤氏,及君年长来学于伯父,因与先君子缔交,五十年犹一日。某罪大逆天,祸延所怙,畴昔之夜,梦先君子如平生,问所与游,犹及君姓字,则其情分可知矣。况所疏行事皆昔所闻于先君子者,某读之泫然流涕,岂直亲戚故旧之情而已哉!谨绪次之以复于渊,退而列于先友记云。
何澹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制(庆元六年闰二月四日庚寅)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五、《宋宰辅编年录》卷二○
基命勤于夙夜,允资密勿之谋;执政均于股肱,兼赖赞襄之力。举时二柄之重,付我全才之英。爰锡褒缗,以昭宠渥。具官何澹忱恂而劲正,闿亮而裕和。渊识贯乎古今,瑰文发诸经纬。暴声名于当世,早擅抡魁;附羽翼于初潜,蔚为旧学。两职中司之宪,独高直节之风。虚怀极其延登,鬷假俾之参预。举偏补弊而靡或过正,协恭和衷而不为苟同。坐致纪纲之张,助成朝野之豫。既益彰于素望,庸推正于紫枢。属方时平,敢忽武备。谋臣勇将,当广为数世之储;尺籍伍符,宜尽汰积年之冗。矧复裨于几务,皆有赖于谋猷。拓其多井之封,陪以真畲之赋。其加徽数,弥示隆知。噫!文武为宪万邦,盖倚兼资之略;精神折冲千里,冀成强本之功。宜对褒崇,愈勤翊亮。
叶氏最古园观王石谷山庄春晓图 清 · 杭世骏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道古堂诗集卷一
猗欤春晓日,览此春晓图。
春水何澹荡,春山不模糊。
丛条发新颖,采色争纷敷。
鸬鹚自在飞,一一遥相呼。
山行忽已断,中有双犊俱。
草堂生意足,平阶铺寒芜。
主人维摩诘,说法陈毗卢。
禅悦通画理,妙墨娱清矑。
远孙规家法,拂绢工临摹。
几时南山南,习隐开精庐。
赖君留粉本,著我山泽癯。
郑谦斋元伯。为人画其湖南庄居。请余题之。余为小河图格以应之 清 · 南有容
出处:䨓渊集卷之八
山何幽,水何澹,幽幽者村澹澹。
烟初敛,洲渚清,鸟不飞,杨柳阴阴覆柴扉。
主人何事,闭户春睡。
抑前峰采药,后溪观鱼。
或云是,处士去后东都庐。
杂诗十四首 其十二 清 · 刘大櫆
押尤韵 出处:海峰诗集卷一
雨馀天色好,置酒城南陬。
亲交尽集聚,剧饮倾庶羞。
东风何澹澹,落花亦悠悠。
座有吴趋客,自喜能箜篌。
高歌复宛转,响遏云不流。
众宾皆起舞,乐哉今日游。
君歌且暂休,听我商声讴。
生年罕至百,百年忽若浮。
丈夫处一世,当先天下忧。
无为慕富贵,旦夕等蜉蝣。
朝散大夫直秘阁主管亳州明道宫林公行状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六
公讳行知,字子大,姓林氏。世为闻家,史谍相望。公之九世祖居福州之长乐县。祖太中公徙居福清,宣和中以舍选升肯,学行称一时。实生简肃公,简肃登绍兴壬戌进士第,清风直节,赫然为乾道、淳熙名臣,逮事三朝,八历帅守,丰功硕德具载国史,最为孝宗所知,位至兵部侍郎,官三品。公其中子也,生于绍兴十九年。胚胎积庆,幼而重迟,孝弟天得,加以严父是师,及多识前辈名公钜人,问学孜孜,无子弟之好,儒生贫士有所不及。乾道、淳熙,两举礼部不中,一意为古人为己之学。绍熙改元,始以简肃公恩授京秩,监湖州德清县户部犒赏库。一洗宿蠹,能声方轩,未几丁简肃艰,执丧尽礼,倚庐终制。四年反吉,辛公弃疾时帅福唐,以盐局屈公,公力辞不就。五年,时宰以名闻于上,上曰:「此朕旧学林栗之子也」。特差干办湖北营田司公事。江陵细民仰食鱼湖之利,往时府与民争,民益困,后常蠲以予民,更数十年矣。时帅复攘之,公曰:「濒湖细民极不聊生,粒食之时绝少,朝暮所餐不过莲藕、菱芡、鱼虾、蛤蚌而已。近年盗贼稀少,岁歉而不至于饥者,未必非川泽弛禁之效也,今塞其衣食之路,收其生养之具,彼于风涛狎习,一旦失业,不去而为盗者几希」。退又疏十可疑之说以沮之,帅不乐,反书曰十不足疑。帅又使军将代酒官,军士代酒人,以省费,公曰:「是耕不以奴,织不以婢也。非徒无益酒课,抑又有害军政」。帅急于储蓄,遇商贾如刺湿,有以药弭贱物抵重罪者,公为贷其深文,谏其歛怨,除其逻卒搜捕之扰。帅卒从之,民旅驩抃。其究心职业,刚毅不屈如此。官满,白于时宰曰:「湖北义勇,一路十五郡除辰、沅、靖系溪洞免团结外,十二郡为义勇者凡七万六千人,而江陵府则一万五千有奇。董之帅臣,立之将校,县令不得而预,务农阅武之外,徭役不及焉。今则权归诸县,事出总首,教阅之事置之不讲,徒为县司承符,总首报怨而已。加以诛求科扰,贻害一路。今日养兵之费,率数户而后可给一兵,今不费衣廪而有六七万之众,不过农隙阅习一月,小有费耗耳,可不务乎」?又曰:「营田,绍兴三四年间王四厢帅湖北,与置营田庄之在山口镇者六十有二联,比为一屯百兵,八千馀人初年所获已有二十四万之积。以今所入较之,仅及初年十分之一。往年叶丞相以都承旨帅湖北日,罢兵藉而易为民耕,根括营田,得其要领,以被召中辍。傥修叶都承已行之迹,取于豪民,优其客户,简租蠲役,以其课入充义勇阅习之资,顾不伟欤」!又言一路所管五十六县,内七县令佐具员,十六县丞、簿并不置。自馀诸县,自兵火后,官无丞、簿而有监酒税一员,谓宜罢酒官之阙,增置主簿以兼丞,于经费无损,于民事有益。庆元二年,主管南外睦宗院。有旨命宰执、侍从、两省台谏各举所知一二人,兵部尚书刘公德秀以公名应诏。嘉泰改元,上宣谕宰执:「世固有不求闻达之士,卿宜以名闻」。参政何公澹以公文学议论能世其家,而靖退有守,用充其选。公初未之识,谢启云:「有殊张师德之数及门,几类唐子方之不识面」。召赴都堂审察,以三劄上中书,其一曰:「夫金虏女真一小丑耳。当国家全盛之际,所忧者在辽夏,岂知有所谓女真者?羊驱豕突,污蔑中华,逾六纪矣。自古夷狄之盛未有若此者。物无常盛之理,有盛则有衰,金虏前日之盛,固所以为今日之衰也。然自辛巳之后,国家无大兵革亦三十年于此矣。物无终静之理,有静则有动,今日之静所以基异日之动也。虏方削弱,诚不能为吾患,万有一中原豪杰于起其地,或有窃吾位号,籍吾声势而撼吾边圉,吾得安坐而不动乎?此之可忧,始非女真比。孟子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盖言安平之不足恃,而自治之策不可以闲暇而遂废也。欲望留意戎备,毋以虏之衰弱而隳吾自治之规模」。其二曰:「今世士大夫相习为欺,安然行之而不以为愧者,无若荐举之晓然易见也。祖宗之时,留意人才,忧国之臣,如范忠宣在熙宁间则乞诏内外达官各举所知,司马文正公在元祐日则乞诏侍从以上各举十科。其他因事举官,时时有之。比其上闻,悉关台省,一有缪举,众议籍然,镌秩免官,不以贵废,是以职业脩,人才出。欲望庙堂特赐敷奏,骏发德音,戒厉荐举之官,尚或缪举为欺,则当坐以罔上违制之罪」。其三曰:「乞令保正当役,无拘管民户,愿募家人充代者听,一切免追正身。保长催科,其逃亡户绝申官根刷,勿令代纳」。皆急务也。得旨与二令差遣。二年三月,除太社令。三年三月,转对,论泉舶香纲之弊,与诸州流刑之滥。其年郊禋先庙,于丽正门习肆赦仪,而台纲久弛,从者拥阏,朝士冠帻堕失,都城转以为笑。公贻书台谏,谓:「集百官班名曰习仪,而使此曹得以乱之。将来郊祀礼毕,赴端试殿称贺,又赴丽正门外立班,肆赦百官,皆合乘骑,更夜昏黑,人马壅并,性命有不可保也。乞行约束,多置燎烛,建植梐极如宫殿之禁,以绝喧鬨」。又上宰相书曰:「窃见车驾斋宿青城,百官诸军奉职扈从,都人士女倾城出观,最是火盗关系利害。乞行下所属,严切堤备,不管疏虞,百官吏人并合守局。寻常救火,不过以急遣军兵等并力前去地头救援为上策。岂知军兵一出,填塞街巷,束手坐视,弊端实多。夫火之始燃,扑灭及时,特数夫之力耳。失不蚤治,其势方张,炎炎不绝,必用馀除撤屋宇,乃能断绝火路,舍此更无长策。然军兵于大家巨室,则议价于朝廷,有司则望喝赐。公谓宜先与分定四隅,差拨官吏军兵,又厢界各分地方,稍有警急,责在本地分。时即措置救扑除灭,与免罪外,厚加犒赏,馀处军兵不许妄动,各行提备」。皆曲突徙薪之先见也。四月,除将作监簿。四年八月,进丞大理寺。有伪造楮币者,连系百馀人,公尽心详谳。有孙其姓者,以与邻人同姓名,为吏所捕,箠掠百端,狱将具,公视其人无惧容,问之无惧词,公曰:「此必非其罪也」。密使人访真囚,得之,一寺大惊,服公之明而仁也。都城灾,圣天子震惧,诏百官条陈阙失,公上疏,其略曰:「《汉志》有之,火,南方扬光辉为明者也。王曰向明而治,故尧舜举群贤而命之相,远四倿而放诸野。贤佞分别,官人有序,帅由旧章,敬重功勋,则火得其性。若乃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祖宗成宪不可轻变,今以一人之言从而改更者有之矣。铨曹之定法不可踰越也,今以一人之过从而破坏者有之矣。贪墨败官之人不可复用也,今敢于自陈,为之改正矣。大官美职,不可轻授也,今寅缘驰骛,可以谒致而力取矣。横恩滥赏不可以妄予也,今志于必得,几于执左券以取偿矣」。皆切直之论也。十月,以亲老力丐外补,差知漳州。开禧三年六月到郡,滨海诸县不免鬻盐以裨岁计,公曰:「谚所谓担水卖河,徒扰而已」。立罢之,以从民便。届三月,令行禁止。民方得喜贤侯,天夺其母,民哭送软车追百十里,如丧其亲戚然。公既归,民相与上其治状于诸台。嘉定三年,服阕,朝廷谓漳人之爱公也,复差知漳州,陛辞上疏曰:「臣闻圣人之于天下,必能使天下之人争趋于名而后天下可为也。人如争趋于名,则皆有自重之心,凡寡廉鲜耻之事且不肯为,况敢干名而犯分乎。隆古盛时,虽乡党之匹夫、闾阎之贱隶,皆知自好。士宁饥饿不能出户门,而不敢丧名,宁厄穷老死以终其身,而不敢败名。教化兴行,风俗粹美,岂无自而然也?比岁以来,权臣当国,恶闻正直之语,养成谀佞之风,是以膺重任者甘于负国,居方面者忍于从逆。廉耻斲丧,礼仪消亡。天启渊衷,诛锄元恶,嘉兴海内,一洗而新之,四年于兹矣。然观近日风俗,犹似未能丕变,凡已仕者与未仕者,率无意于声名,往往以锥刀动其心,赀产蛊其志。金可攫,市人有不暇顾;食可夺,兄臂亦从而紾。绅谋身之计重于谋国,学校图利之念甚于图名,讵可不求其故哉?人亦孰无利欲之心也,圣人为能移天下趋利之心而使之趋于名。趋于利则背公而营私,趋于名则轻利而重义。二者治忽之所由分,其端甚微,而其究有不可胜言者矣,然非空言巧说可得转移之也。操名教以范俗,然后天下知德义之可尊;崇名节以厉世,然后天下知好恶之所在;谨名器以立极,然后天下知爵禄之可贵;定名分以办物,然后下不得以偪上;核名实以计治,然后伪不得以乱真。若乃圣贤之学废而理义不明,忠直之气沮而是非不察,仕进之涂穷而能否无别,侈靡之习滋而贵贱亡等,以此而望治安,犹抱薪以救焚,扬汤而止沸也,岂可得哉」!皆救时病之药石也。晋为司农丞。两浙馈餫滞留,蠹弊百出,公转对上疏曰:「臣闻孟子曰:『无政事,则财用不足』。臣究闻纲运之弊,敢昧死陈之。在法,诸军州受纳苗米并起当年十月,福建尽次年正月,江浙、湖广尽次年二月十五日,每月具元额已纳、见欠名数次申户部。立法之意,盖以人户十月以前割穫,二月以后就耕,于农隙收歛之时隈以输纳,则不劳而事集。若二三月以往皆农务方兴之际,四五月以后又青黄未接之交,官于此时赈粜、赈济以赠给之,犹有艰食之虑,岂宜此时重扰之乎?今也受纳之月,官吏懈弛不加之意,或故阻抑以逞己私,洎至农事之兴,青黄未接,百般追扰。良可嗟叹,无补公家,徒资囊橐,此可谓之政事乎?诸州军起发纲运,合于春水泛涨之时,衔尾而下,盖受纳者限既毕,装发上供,及时离岸,则有条而不紊乱。若至六七八月,河流浅涩,暴风间作,纲运以之留滞,兵梢因而侵盗,势所必至,亦难关防。今也受纳之时恬不为意,装发之际束手无策,乃于六七八月旋行措置,零碎起解,文移旁午,上下相蒙。此可谓之政事乎?两浙纲运,地里既近,不该赏格,见任官避免,不肯坐押,州县零碎起解,第令斗子船人认数,率是结顾有过犯无籍船户,沿途盗粜,靡所不至。部押纲官有势力者既已避免所差指使,及簿尉之无援者,装纲之后勒遣交卸,或先押一纲未交,复以后纲并委卸纳,从初不曾干预,何缘可以关防?欠折纷然,弊侥百出,此可谓之政事乎」?公可谓究心于职业者也。是时朝廷患楮币不行,以新易旧,公被选将命,循行江浙七州。始至,嘉禾守臣未测公意,公移文不报,公取黄榜望阙拜而揭宣诏亭,郡人环观,乃招官吏谕所以来之意,曰:「朝廷本欲便民,非扰民也」。诏郡寮之贤者,得户曹赵希𡓭以委之旁郡,皆遣人闯伺。公区处有方,不为威福,民间帖然,所至皆不动声色而事举。四旬讫事,尽谢馈遗,人以为得王人体。是行因以求官吏贤否,得无锡公郑之悌等十人焉,密荐于朝。七月丐外,补差知永州,道改提举湖南常平茶盐。入境,有溪峒镇将于再睿等诉县官差峒丁头首充保正者。峒丁买省地薄产,县官勒充保正,追呼累年,官兵会合擒捕,抵敌不出。公谓猺人既系世袭,不应差役,岂宜勒充省民保正,遂出官钱买回省地,按罢邑宰以安峒民。新化峒民有奉宗政者,恃强犯法,累年拒追。公移文许以自新,既至供述,颇类知书,公送石鼓书院,且授一经以消其暴戾之气,继而校官以为颇悔前非,悉还虏掠,公乃善遗归峒。及公移节长沙,奉氏父子儒服拜送道傍,感泣而去。七年正月,差提点湖南刑狱,永州鞫易氏杀赵氏姑狱成,将坐以极刑,公遣干官审问,参考案牍,乃大不然。道姑者,赵监狱之女;易氏者,监狱之妻也。道姑久病死,易氏索将宠娇恣僦屋,主人以私隙恶之,妄讼易氏实杀道姑,验视无致死之由,狱吏文致易氏减道姑之食以致饿死,比放屏去人服用饮食,以故杀伤人者以斗杀伤论法闻奏,不聚问不读示。公于是疏可疑者十、大不可者四以闻示朝,差官别鞫,尽非本情。官吏避失入之罪,百计沮挠。公寻改持漕节,移狱漕台,诘责守倅,抗疏自劾,继而宽恩贷命,易氏只从编置得不死,实公平反之力。六月差转运判官。江右峒寇邓哑九啸聚披猖,湖广接壤为之骚动。茶陵、桂阳义兵越境赴敌,公虑其擅兴生事,已戒之矣。或报游骑往来本境,枢师安公丙既遣戎堤备,复发飞虎军五百人越境夹攻,公谓寇在邻境,既有防兵,未宜轻信以起事衅,安公卒从公言。寇果不入境,民情帖然。湖南官楮尚未流通,朝廷以公尝究其本末,且奉使谕旨于江浙矣,于是以一道秤提之寄委公,公不迫不弛,因其风俗而行,且曰:「爱民体国自是一事,今世士大夫歧而二之。体国当不失爱民,民不之爱,何以为邦本计」?郡民欺骗者多矣,取赏物钱不满百,合而为千,用中半取赎,主家稍加诘难,即与大讼。公戒自今质库以见钱典当者以见钱取赎,以会子典当者以会子取赎,以钱会中半典当者以钱会中半取赎。令下,民皆欢然。时与帅司榜示不同,有以两司意向牴晤白于朝者,劄下两司协议,使号令归一。乃□行至星沙,大帅卫公泾以公施行为当,衔回申朝省。全州有客官为邸主不礼,欲陷之罪以释私忿,遂纯用会以偿僦金,邸主不从,乃讼之官。州司估籍其家以违制论,欲从徒刑,公揽郡牍,抚案叹曰:「新会所以便民,朝廷之意,岂若尔耶」!亟奏于上,以为细民赁居,非交关之地,陷之重辟,恐远方疑畏,骗挟肆行。朝旨从其请,给还家私而免其罪。衡山丞挟新令以扰民,则按之。绥宁宰出文榜以骇众,则罢之。诸邑或妄行追扰,或计产敷财,公力加禁戢,黥倚法为奸之吏,断敢骗告奸之民,又遍劄诸郡司县,讲求便民之策,孜孜不怠。又措置卓铺有方,新会之颁,湘民按堵无意外之恐者,皆公之赐。初楮币之议兴,监司郡县唯知以苛刻为能,流籍之罪日报,议者多归罪民旅之慢令,未有敢明目张胆为庙堂言其本原之失在上而不在下也,公上书深言其失在于不信,谓:「吾夫子尝告子贡以兵可去,食可去,信不可去。楮券尺寸之纸,所费才六七文,而以之为千金,人恃以为用者,非恃尺寸之纸也,恃朝廷命令以为信耳。阜陵之始造会子也,出内府钱三百万,开会子务六,所书之币则曰『就某处兑换,收工墨直二十文』,此信足以行其权,名足以副其实也。今无务之可开,无钱之可兑,亦无籍之可销,犹之可也。知出而不知收,多其始而不顾其后,乃至上供,则诸司之索于州郡曰以钱若银,无以楮为也。郡索之县,县索之民,亦曰以钱若银,无以楮为也。用于下而不行于上,散于民而不歛于官,吾之信能不致疑,而吾之权不既穷矣乎!曩岁指挥,自今年正月并作七十七文行用,未几而改之矣。夫人必自信而复人信之,必自重而后人重之,朝令夕改,无感乎人之见疑,而楮券之不能行也。继自今议论未定,勿使闻于外,广询博议,议定而行」。又上庙堂书:「民至愚而神,不可以虚辞令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其惟信乎!窃怪夫今楮券之行,人不能必信,而皆有疑心焉。疑者何?一则曰十三界会子合至癸酉三月收换,今乃不待期至而遽易,能无疑于此乎。一则曰曩岁固尝作七百七十文行使矣,未几而听从民便,今虽一新观听,宁保其往,能无疑于此乎。一则曰民间行用,例有两界,若遇换易,常存其一,同时并换,是致纷纷。今十四界、十五界并云己卯岁换易,彼时又恐如今日之纷纷也,能无疑于此乎。一则曰每界会子,三年一换,否则旋展,今以己卯八年之久,而券纸轻薄于旧,曾未数月,渐已漫减,能无疑于此乎。一则曰旧会尚多,新券无几旋行印造,墨犹未乾,三月之限亦既不远,能无疑于此乎。一则曰官券以一而易一,民券则以二而易一,损上益下,似不如此,能无疑于此乎。一则曰券犹楮耳,换易已艰,收兑见钱何由可得,能无疑于此乎。一则曰盐钞之法,屡改度牒之价,辄变伪造之券夺真,官吏之欺滋甚,能无疑于此乎。纷纷之说始,未知其所终也。伏维庙堂深思熟计,审其事而亟图之,守之以坚,持之以久,毋使复失信于天下,宗社幸甚」。正其根本,救其流末,故奉使将指所至,民便安之。八年七月,召除度支郎中,控免。九月,除直秘阁、知广州、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公复娄伸归田之请,上恩弗俞。行至临漳,归兴益动,悉□遣吏卒,即途中上疏丐祠,募夫荷轿以归。上不能独,差主管冲佑观,仍力辞寓中秘恩,□上不得已辞之。十二年三月,除职予祠。十四年四月,差主管亳州明道宫。公天性刚正慈仁,温恭孝友。其学以识实为本,自羁贯成童以至强仕之年,无非居严父师之侧,为儒生举子业,名未登于仕版。博学多闻,谨身厉行,于古今之变、事物之理,靡不穷格而周知。其禀也厚,其积也深,其习也熟,其郁也久,故一出从宦,声实交畅,有非初筮浅学者所可企望。王公贵人闻其议论,多所荐拔。事上官,遇事敢言,必极于是而后已。立朝凡所见议,皆知几救弊,确然不可易之论。持身廉介,盖得亲传。初为湖北干官,俸外以例得者,市牛百馀以供营田之用。将漕湖南也,节用为富,别储铜镪十万缗以备缓急。先是,简肃公帅湖南四年,民怀其惠,公不数年继之,遍历诸台者亦三年,摄帅三月,民喜如见父母。简肃惠政悉举行之,父子相继,甓南北之衢六百里,民旅便之。至于创青草之馆,梁柿江之渡,不独在湖南时为然,乡居亦为龙首石桥以济涉。所居郡城之东山粗有泉石,公日读书其间,觞咏自娱,不知世间复有可慕之事、可玩之物也。家居,非岁朔不谒台府,时官非有旧不见,口未尝及私事。乡闾利病,则公言之。其著述有《史评通鉴纲条》、奏议、文集藏于家。公娶郑氏,西塘先生介公侠之曾孙女,先公十七年卒,封宜人。男二人,长致诚,迪功郎,新赣州赣县东尉;次致广,迪功郎,监潭州永丰仓。女三人:长适承直郎、镇南军节度推官洪搏,再适宣教郎、大理评事任永年,少卿先生文荐之孙;次适通直郎、新知汀州长汀县黄普,檗山庄定公祖舜之孙;次适从政郎、监行在户部赡军犒赏东酒库郑扬祖,端明简节公丙之孙。孙二人。某于公为中表兄弟,辱公知为深。去岁之冬,尝往拜焉,见其容貌益强,退而喜曰:「公其寿考未艾也」。今年五月十三日,忽闻不疾而逝,为之惊恸。公年四十始仕,垂三十年,积阶至朝散大夫、直秘阁。居家燕适者又六年。平生靖退,晚年不失显荣,世之年少疾趋者顾不能及。年开八帙,死于牖下,五福具备,一疵莫指,公乎其又奚憾!其子致诚、致广以书来曰:「将以九月二十五日葬于福清县拱辰山之原,其为我述先人之行,以求铭于当世名公」。某不得辞(《复斋集》卷二三。)。
此句疑有脱文。
陆游除郎并朝士荐人御笔回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奉诏录》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蒙圣问:「陆游且除少监,如何」?臣昨来与二参熟议,只是奏本人任满多日,未审欲与何差遣。陛下爱怜其才,便欲除郎,臣曾奏知莫若且令奏事。近询众论,谓处以閒曹如驾部之类亦足示陛下不弃才之意。至如后来烦言有无,非臣所知,只与外任,亦无不可。又蒙圣谕朝士荐三十馀人在庙堂,此乃数月前事,当时并已峻拒,元不曾进拟一名。元本见今搜寻未见,当时留正、萧燧各得此本,乞陛下径问留正,恐尚收得。臣一面翻寻故书,但虑今晚未能缴进。此事本是谩作人情,朝廷何尝听信?自王淮去国,凡所迁除多是婺人,其间如范嗣蠡两为黄谦攻击,臣不免竭力救解,正欲消弥争端耳。其馀在外人才,臣并不曾敢荐进一名。所有五月以后差除,臣续当一一开具来历。盖缘去春为陈贾迎头论列王谦,意在逐臣,所以未敢力求去者,正以授任之初,势不两立。既难因臣而易言路,又不应命相一月遽令罢免。已尝奏知,忍耻少待。适会旱歉,继以高宗服药,遂至因循累月。暨至春末自攒宫回,已办丐外文字,偶为王淮所先。方俟秋间有请,缘陛下虑及虏使生事,戎臣任责,又复迁延至今。屡与留正说,只俟十一月间即便力请,盖非独臣才力有限,难尸重任,兼具瞻之地,众口难调。只如何澹,自为省元,未尝一历外任,司业才满,本要迁检正以试其才,而澹薄其官,力恳两参,必要太常秘书,为侍从之捷径。兼陈贾是澹姑夫,向来预其议论,常恐为人所攻,又疑臣因贾之故滞其进取,每每相嫉。臣不免与二参商量,峻迁祭酒,在奉常秘书之上。如此委曲,尚不相恕。忧谗畏讥,晓夕不宁,安能展布四体,为国谋事?况堂除一小小监当,若留正以为未可,即更不敢施行。每日将上文字,留正或稍未通彻,即便拣退。伏料奏对之间,陛下必已洞见。臣若弥缝上下,苟度岁月,固可安身。若遇缓急,不知澹辈肯任责否?臣屡欲请閒披露情素,又恐众不相察,疑臣别有陈述。幸因回奏,略布愚衷。臣久被奖知,必蒙睿照,馀俟后月控陈丹悃。次荐士劄子多方搜检,续具缴进。未审容臣径问留正、萧燧取本否,更俟圣裁。圣意若留陆游作少监,偶李祥见乞外,自可令填此阙。
乞差中使赐金国人使御筵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奉诏录》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据盱眙军申,金国第一番使人欲此月十五日过界,早来已奏禀,得旨就差何澹、戴勋充接伴,足可及事。只是合有中使一员就彼赐御筵,欲乞下内侍省差委,星夜前去。亦须一面报接伴,令候中使至方行取接。所有镇江等处地里稍近,却可续差。伏取进止。
西勾桥 明 · 王嘉谟
押微韵 出处:御选明诗卷三十一
微风何澹澹,宿雨随人飞。
遥望石梁前,杨柳荫重围。
渊壑寂无声,独行向霏微。
寒芳自可藉,寄赏幸不违。
徙倚丰林间,坦步徐言归。